温馨提示:本站为乐剧票务官方授权演出订票中心,请放心购买。
你现在的位置:首页 > 演出资讯  > 歌剧话剧

浓缩经典,淬炼信仰——铁路文工团话剧《红岩》的改编艺术

发布时间:2025-06-11 16:41:42  浏览量:2

浓缩经典,淬炼信仰——铁路文工团话剧《红岩》的改编艺术

文-秦婷婷

小说《红岩》自1961年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推出以来,便如同一朵永不凋零的奇花,在红色文学的百花园中绽放异彩。六十余载光阴流转,它不仅以文字的力量感染着一代代读者,更成为各类艺术改编的灵感源泉,每一次改编也都是对这部经典作品的再次诠释与丰富。近期,铁路文工团的话剧《红岩》在北京二七剧场上演,现场座无虚席,人们随着剧情的起伏而心潮澎湃,在革命者的命运跌宕与信仰追求中,再次感受红色精神的震撼与洗礼。

删繁就简,重构叙事脉络

话剧改编的核心挑战,在于将宏阔的小说叙事压缩进有限的舞台时空。小说《红岩》有四十余万字,故事情节复杂,人物纷繁众多,如何摘取精髓考验着导演与编剧的眼光。铁路文工团的改编版仅有130分钟,以“删繁就简三秋树”的匠心剔除支线,将笔力集中于主线矛盾,让故事的脉络更加简洁、清晰。

情节架构上,小说分明、暗两条线推进——明线是革命者入狱前、入狱后的斗争,暗线是游击队的策应配合。话剧对“入狱前”的叙事基本沿袭了小说脉络,但删除了原著中双枪老太婆带领华蓥山游击队配合斗争的暗线。

话剧对“入狱后”的情节进行了大胆重构。小说中渣滓洞与白公馆两座监狱并重,刘思扬作为线索人物串联起两地斗争,最终越狱时渣滓洞中革命者的“声东击西”更是凸显了斗争的复杂与壮烈;但在话剧中,两处监狱被合二为一——女革命者集中关押于“楼一室”,男革命者集中于“楼七室”,许云峰则被单独囚禁。这一空间整合简化了场景转换,也弱化了原著中“两地配合、内外呼应”的斗争层次。话剧还删除了小说中许云峰被投入镪水池的情节,削弱了许云峰这个人物的感染力。

两处监狱合并带来的另一重影响,是信息传递线的简化。原著里华子良装疯卖傻传递情报,是狱内外联络的关键纽带;而在话剧中,这一功能被大幅弱化。取而代之的是以成岗、江姐为核心的革命者借新年联欢之机,在敌人眼皮底下秘密联络、传递情报、策划越狱。这一调整也使“小萝卜头”的戏份加重。同时,小说中革命者集体越狱虽以牺牲为代价,但最终以“声东击西”、成功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上扬结局”收束;话剧却用字幕冷峻地呈现:220余名越狱者中,仅34人成功活下来。这种对残酷现实的直陈,消解了原著的乐观底色,让观众直面革命胜利背后的血泪代价,情感冲击更为强烈。

浓墨重彩,塑造正面人物

话剧《红岩》将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加以简化、合并,因此能把更多的笔墨用于刻画主要人物。在人物塑造上,话剧同样遵循“聚焦”的原则,删去了双枪老太婆、齐晓轩、成瑶等人物,将许云峰、江姐、成岗三人塑造为绝对主角,他们的命运线贯穿全剧始终。

作为革命者的代表,许云峰的塑造充满层次感。话剧将其主要戏份集中在前半段,在有限的篇幅内勾勒出一个智勇双全的领导者形象。从发现沙坪书店异常时的敏锐洞察,到安排转移时的周密部署,再到主动留下来掩护同志从而被捕时的决绝,每一个举动都彰显着他的沉着与担当。

审讯戏更是全剧体现与敌人“智斗”的高光时刻,言语交锋犹如高手过招:徐鹏飞试图用“交朋友”来拉拢,许云峰用犀利的反问“野兽和人之间怎么能当朋友呢?”来揭穿虚伪;徐鹏飞炫耀掌握的“铁证”,许云峰却淡然回应“构不成威胁”;徐鹏飞搬出甫志高作为筹码,许云峰反手指出“你应该去找他”。徐鹏飞见许云峰不为所动,心生一计,提议去舞台侧边的阳台单独聊,继续对许云峰进行攻心战,而将舞台的主要空间留给下一场拷打成岗的戏。

对成岗进行药物审讯一直是改编中的难点,小说中对此有浓墨重彩的心理描写,但常因舞台形式所限难以复现。铁路文工团的话剧巧妙地将审讯成岗与讯问许云峰这“一武一文”两场戏并置在一个舞台空间,压缩在一场戏里,让许云峰亲眼目睹战友成岗受刑的全过程,这样的处理是十分巧妙的。

成岗在药剂与毒打下颤抖着写出《我的“自白书”》,那句“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死亡也无法叫我开口!”的呐喊穿透剧场,给观众带来深刻的情感震撼。为了丰富成岗这个角色的人物形象,话剧将齐晓轩掩护进步学生胡浩的戏份、余新江与特务高邦晋的对手戏都移植到成岗身上,让成岗的形象从较为单一的技术骨干(印刷《挺进报》)变得更为丰富,成为全剧中贯穿始终的主角人物之一。

江姐受刑的故事早已因为小说的刻画和各种改编让人印象深刻,在血淋淋的残酷审讯中通过敌人的冷血无情反衬江姐的坚贞不屈,但在话剧中,由于剧场是开放给男女老少的,掌握不好尺度就会显得特别血腥。铁路文工团的处理巧妙而有分寸:他们将反派徐鹏飞置于剧场前区,让观众能清晰看见他扭曲的面容与癫狂的神态,仿佛能触摸到这个刽子手内心的焦躁与无力;而真正的受刑场景则被转移到舞台后区,仅以幕布上一道道逐渐蔓延的血痕作为视觉符号。观众无须亲眼目睹酷刑细节,便能“意会”那种疼痛,在这样紧张激烈的矛盾冲突中,江姐所言“竹签子是竹子做的,共产党人的意志是钢铁”格外震撼人心!

徐鹏飞(郭秋成饰)开始审问江姐(王蔚饰)

层次分明,反派角色同样出彩

戏是矛盾充分展开后的产物。作为故事“障碍”的外显,反派人物的刻画对于推动剧情殊为重要。话剧从小说中精心筛选出徐鹏飞、沈养斋、郑克昌三个反派,赋予他们清晰的职能分工与独特的性格逻辑。

沈养斋(孙磊饰)用药试图从成岗(李金哲饰)口中套出共产党的秘密

作为幕后操盘手的徐鹏飞老谋深算,擅长用心理战瓦解对手意志;沈养斋则是执行暴力的“工具人”,在主子的授意下充当打手角色;郑克昌化身潜伏的毒蛇,以伪装者的身份渗透革命内部。三者并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各有算计的利益共同体。在具体的情节推进中,反派人物的行动手段也呈现出高度的策略性与复杂性,远非单纯依靠暴力镇压。剧中对不同革命者采取的策略各不相同:对成岗施加酷刑后又使用药物控制其意志;对江姐则以其丈夫的牺牲和孩子的安全为情感操控的工具;对甫志高这样的懦弱者则通过封官许愿来动摇其意志;对刘思扬这样的知识分子则利用假释之名,诱使其自我暴露;对许云峰这样的核心领导人,则采取心理攻防、以合作为名的信息战,使敌我斗争在智慧与意志的较量中不断升级。而郑克昌的多次伪装卧底,更是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复杂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反动势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进一步显示了形势的纷繁复杂、革命者坚贞不屈的意志、在磨难中不断积累的斗争智慧。

徐鹏飞(郭秋成饰)试图拍出与许云峰(曹魏饰)“和解”的照片

甫志高的叛变尤为耐人寻味。小说中对甫志高叛变的心路历程有精彩而深刻的剖析,话剧的刻画不输于小说,没有简单地将他塑造成脸谱化的叛徒,而是通过人物互动剖析其堕落的思想根源。他对全国解放形势盲目乐观,从而低估了敌人垂死挣扎的疯狂;多年革命生涯积累的经验主义,使他忽视了沙坪书店里潜藏的危险信号;对个人成就的过度执着,让他在违反秘密工作原则、盲目扩大书店规模时,将许云峰的批评视为嫉妒而非善意提醒;对小家庭安逸生活的向往,甚至让他把革命胜利解读为获取更高社会地位的机会。

甫志高(魏子昕饰)对许云峰的安排心存不满

当这些私欲逐渐侵蚀理想信念,他的堕落便成了必然。话剧通过他与许云峰、江姐的几次交锋,尤其是被批评后的委屈不满与自我辩解,一步步揭示出甫志高“革命理想信念不坚定”这一根本症结。这种剖析超越了特定时代的局限,直指人性弱点的普遍性——当个人利益凌驾于集体事业之上,再坚定的战士也可能沦为叛徒。这样的警示在今天依然振聋发聩:真正的信仰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口号,而是在每一次诱惑面前的坚守。

在新时代传递信仰的力量

小说《红岩》蕴含着红色精神的巨大能量,主题深刻,人物丰富且形象鲜明,情节完整且多种多样,提供了改编的优良底本和观众基础。经过了几代艺术工作者的不断阐释、解读和挖掘,《红岩》强有力地塑造了一代代人对于革命和革命者的记忆。铁路文工团的话剧改编使得故事情节更加精炼而集中,人物形象更加鲜明,概括地说,改编让事更简单了,让情和人更加突出了。当然也有所不足,主要体现在对重庆解放前期敌我纷繁复杂的斗争进行了简单化的处理。

江姐(王蔚饰)和姐妹在狱中绣红旗

从江姐受刑的血色隐喻到反派阵营的权力博弈,从许云峰受审时的语言交锋到甫志高堕落的思想轨迹,铁路文工团的话剧《红岩》用一场场精心设计的戏码,将小说的精神内核转化为更具现代感的戏剧表达。仿佛一把锋利的刻刀,话剧在四十余万字的小说原石上,雕琢出更精炼、更集中的艺术结晶。它让故事更紧凑,让人物更鲜明,在正反派人物的交锋中,让观众看见信仰如何在具体的困境中生长,看见人性如何在极端环境下接受淬炼,让红色信仰在有限的时空里迸发出更强烈的感染力。

狱中同志们悼念牺牲的战士龙光华

当大幕落下,那些交织着智慧与勇气的情节、那些闪耀着理想光芒的人物,早已超越舞台的边界,在现实世界中激荡起持久的精神共鸣。

监制:陈章乐终审: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