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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三湾,那一夜》:天已经亮了『太空影剧院』(31)

发布时间:2025-08-08 19:55:34  浏览量:2

天是太空与您相伴的【第2664期】

当《士兵突击》的许三多扛起“不抛弃不放弃”的执念匍匐前行,当《三湾,那一夜》的油灯在历史褶皱里点燃“党指挥枪”的星火,当《高山下的花环》的梁三喜用血书写下“欠账单”压进坟茔,当《兵者,国之大事》的演习沙盘推演着强军征途的刀锋,当《集结号》的谷子地以残躯撞响寻找真相的钟杵——“向前”二字便从军歌的旋律里裂土而出,化作荧幕上不熄的图腾。值此建军98周年,这个8月,让我们以光影丈量军魂的纵深,此刻,我们循着这些荧幕刻痕,触摸军魂最灼热的脉动——向前,是向死而生的勇气,更是向光而行的信仰。

1927年秋的三湾村,如同一枚晶莹的琥珀,用人民军队筚路蓝缕的树脂浇筑了镰刀和锤头的标本。于是,多少年以后,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里,有了“三湾改编的历史意义”。2021年,国家大剧院以一部《三湾,那一夜》带着我们穿越时空,回到1927年9月29日,回到毛泽东住的“泰和祥”杂货铺里,回到酝酿改编的前委扩大会,在那盏微弱的油灯下,在他们整整一夜的讨论中,将历史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那一夜,是成功的侧写,道尽了“改”的阵痛。

戏剧作品的载体是舞台,导演对舞台的把控往往诉说着他的匠心独运。在这部剧里,导演殷弘摒弃多媒体炫技,让舞台回归戏剧本体。在故事的开始,歪斜的农具、剥蚀的门框、弹孔累累的军旗重构了赣西民居,最精妙处在于,导演巧用灯光作为时空的针脚:主会议室被油灯晕染成暖黄孤岛,而在外围用幽蓝的冷光讲述着夜色里的故事。这一明一暗的双剧场成为了两条故事线,主线是毛泽东、余洒度等人在会议室激烈的争论,构成政治交锋的主战场;辅线是会议室外偷听的士兵们亦陷入了“改”或“不改”的激烈矛盾之中,成为民心向背的测温仪。

这样的舞台设计,拓展了叙事结构上的更多可能。该剧摒弃传统革命历史剧的线性史诗模式,“三一律”的创作原则下,将剧情集中在决定中国革命前途命运的这一夜,却通过回溯叙事凿穿时空壁垒,让历史从语言的缝隙中闪现到观众的眼前,创造了强烈的戏剧张力。

当余洒度厉声指责毛泽东“不懂军事”时,舞台灯光骤然分裂:一束冷光刺破黑暗,映照出苏先俊擅自更改进攻路线导致全军溃败的闪回场景;另一束暖光则托起卢德铭牺牲前将指挥权移交毛泽东的遗言。这些回溯并非简单的插叙,而是一种激烈的碰撞,碰撞出了人民军队初创时期的“火花”。在毛泽东的沉默中,无数个失败的日夜在颅内叠加:秋收起义的硝烟、马日事变的屠杀、共产国际脱离实际的指令……最终凝聚成“支部建在连上”的创见。黑格尔论及回溯对真理的揭示时曾说:“密涅瓦的猫头鹰在黄昏起飞”,而此剧中,历史反思的翅膀恰在暗夜展开。

更精妙的是,回溯的“多义性”构成叙事陷阱。余洒度口中的“雷排长临阵脱逃”,在农村大妈的回忆中却是士兵为伤员寻粮的悲壮跋涉;毛泽东总结败因时,战士们“还未吃上一口热的”与军官宴席的“四菜一汤”形成了鲜明对比。同一事件在不同角色的回溯中折射出截然相反的镜像,暴露出历史叙述的权力本质——当真相成为罗生门,回溯便成了争夺记忆主导权的战场。

传统革命叙事惯将“三湾改编”塑造为历史必然的果实,而回溯叙事却撕开必然性的光洁表皮,暴露出偶然性的血肉。这些回溯宛如古籍里的拓片,证明“支部建在连上”的制度诞生并非神启,而是在无数偶然的鲜血与错误中淬炼的生存智慧。回溯叙事最危险的悖论在于:观众皆知“三湾改编”的成功结局,戏剧悬念如何成立?而编剧交出了他的破解之道——将胜负悬念转化为精神认同的悬念。

在扩大会上,毛泽东提出的议题从几乎全员反对到全票通过的态度转变;会议室外,士兵们从“要将毛委员绑起来礼送中央”到“毛委员说得对”的思想认同……在这一夜,观众们变身为精神法庭的陪审员,那些被历史必然性掩埋的偶然颤动、被宏大叙事消音的个人悲欢、被胜利光辉遮蔽的歧路迷茫,在舞台的时空中重获呼吸。

在话剧的最后,毛泽东轻叹“天快要亮了”,所有的演员在军歌的鼓点中上台谢幕,那些在黑暗中挺直的脊梁,终将连缀成支撑天空的山脉。

作者 | 余夏琳专栏主笔 | 余夏琳组稿编辑 | 彭钰对 | 张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