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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女同事出差,她疲倦了,我打趣说帮她揉一揉,结果我愣住了

发布时间:2025-10-28 18:50:33  浏览量:3

我们这次出差的地方,是个地图上得放大好几倍才能找到的小镇。

江南,梅雨季,一下车,那股子潮湿的水汽就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你骨头缝里钻。

空气里混着烂掉的树叶子味儿,还有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了千百遍之后,散发出来的那种冷冷的、石头特有的腥气。

我和林默,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轮子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像是两只找不到方向的甲虫。

林默是我的同事,我们市场部的,出了名的拼命三娘。

她人长得清秀,但话不多,脸上也总是没什么表情,像一尊精心雕琢过的白瓷观音,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最特别的是,不管春夏秋冬,她总是穿着带领子的衣服,夏天最热的时候,别人都是短袖吊带,她也至少是一件薄薄的立领衬衫,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那一颗。

有时候,还会配一条丝巾,把脖子围得严严实实。

公司里有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说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或者就是单纯的“装”,装清高,装神秘。

我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

工作嘛,搭档而已,活儿干得漂亮就行。

林默的业务能力,那是没得说的,数据分析做得又快又准,客户方案写得滴水不漏,跟她合作,省心。

这次的项目很重要,合作方就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我们要待上至少一个星期。

酒店是镇上唯一一家像点样子的,推开窗,就能看到灰蒙蒙的天,还有远处被雾气笼罩的、黛青色的山。

雨丝跟牛毛一样,细细密密的,斜斜地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世界都罩在里面。

第一天的工作就不顺利。

对方是个典型的“地头蛇”,对我们的方案挑三拣四,一会儿说预算太高,一会儿又说创意不够接地气。

我们从上午九点,一直磨到下午五点,午饭就是两盒冰冷的盒饭,就着会议室里那股子散不掉的烟味儿,囫囵吞下去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镇上没什么路灯,只有各家店铺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在湿漉漉的空气里晕开一团一团模糊的、暧昧的红光。

林默走在我前面,背影看着特别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我能感觉到,她已经到极限了。

一整天,她几乎没怎么休息,不停地讲解PPT,回答各种刁钻的问题,嗓子都有些哑了。

到了酒店房间门口,她刷房卡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今天辛苦了。”我站在她身后,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她回过头,冲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也一样。”她的声音沙沙的,像是被砂纸磨过。

“进去赶紧歇着吧,明天又是一场硬仗。”我说。

她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看着她的房门关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公司,我们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关系微妙。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镇上,我们是唯一的战友。

我回到自己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感觉骨头都舒展开了。

换上酒店的浴袍,我瘫在床上,脑子里还在过白天的方案。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林默那张苍白的脸。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发个消息,问问她怎么样了,又觉得有点多余。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走出了房间,敲了敲她那屋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道缝。

林...默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应该是刚洗完澡。

她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那个……我看你今天累得够呛,我以前学过几天推拿,就是瞎按按,你要是不嫌弃,我帮你放松一下肩膀?”

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点唐突。

这算什么?献殷勤?还是趁人之危?

我有点后悔,准备找个借口溜了。

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混着酒店房间里特有的、那种消毒水和潮湿混合的味道。

我以为她会立刻拒绝,或者用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我,直到我尴尬地离开。

但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把门完全打开了。

“进来吧。”

我反而愣住了。

她就穿着一件白色的酒店浴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点锁骨。

我有点不敢看,视线在房间里胡乱地飘。

她的房间和我的一模一样,只是桌上多了个小小的加湿器,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

“坐吧。”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她自己则背对着我,坐在了床沿上,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像一匹黑色的绸缎,披散在背后。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心里有点打鼓。

这气氛,怎么说呢,有点怪。

“那我……开始了?”我有点不确定地问。

“嗯。”她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

我把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的肩膀很瘦,隔着一层薄薄的浴袍,我能清晰地摸到她突出的蝴蝶骨。

入手的感觉,是冰凉的,而且很僵硬,像两块石头。

我定了定神,开始学着以前在按摩店里看到的师傅那样,用指腹缓缓地按压她的肩颈。

“是这里酸吗?”我问。

“嗯。”

“力道可以吗?”

“可以。”

她的回答总是这么简洁。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加湿器发出的轻微的声响,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是一种淡淡的、说不上名字的花香,很好闻。

按了一会儿,我感觉她紧绷的肌肉似乎有了一点点放松。

我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没那么差。

“你这肩膀,是老毛病了吧?办公室坐久了都这样。”我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有点尴尬的沉默。

“嗯。”她还是一个字。

我有点没辙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无意中,碰到了她浴袍的领子。

那领子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被我这么一碰,就往下滑开了一点。

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我开玩笑说:“你这领子太碍事了,要不……我帮你拉下来一点?”

这纯粹是一句不过脑子的玩笑话。

我说完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太轻浮了。

我正准备道歉,却听到她说:

“好。”

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我心上。

我再次愣住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同意了?

我看着她纤细的、白皙的后颈,犹豫了。

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窗外的雨声,加湿器的“咕嘟”声,甚至我自己的心跳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怎么了?”她感觉到了我的停顿,轻声问。

“没……没什么。”我定了定神,想着,也许是我想多了,她可能只是觉得领子确实碍事。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住她浴袍的领口,轻轻地,往两边拉开了一些。

就在浴袍滑落,露出她整个后颈和肩膀的那一刻。

我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

彻彻底底地,愣在了原地。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还残留着浴袍布料的触感,但我的眼睛,我的大脑,我所有的感官,都被我眼前看到的东西给攫取了。

那不是我想象中光洁的皮肤。

从她的后颈根部开始,一直蔓延到她的右边肩胛骨,甚至更往下,是一大片狰狞的、盘虬卧龙般的疤痕。

那疤痕是暗红色的,和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皮肤的纹理完全被破坏了,皱巴巴地纠结在一起,像是被火烧过之后,冷却凝固的蜡油。

有些地方高高地凸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有些地方又深深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坑洞。

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那片疤痕仿佛是活的,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惨烈而痛苦的过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她总是穿着高领的衣服,为什么她总是用丝巾把自己的脖子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什么“装清高”,也不是什么怪癖。

她只是在拼命地,想要遮住这个巨大的、丑陋的伤口。

这个秘密,她藏得那么深,那么好,以至于整个公司,可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我,就在这样一个雨夜,用一个愚蠢的玩笑,如此粗暴地、毫无防备地,撞破了它。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手脚冰凉,一股巨大的愧疚和震惊,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做了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背对着我,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僵硬。

她在等我的反应。

是惊呼?是厌恶?还是同情?

我不知道。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发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动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动作,将滑落的浴袍领子,一点一点地,重新拉了上去。

那个动作,充满了疲惫和无奈,像是在进行一个重复了无数次的、早已麻木的仪式。

她重新将那片狰狞的伤疤,连同它背后所有的故事,一起藏回了那片小小的、白色的布料之下。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吓到你了吧?”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宁愿她骂我,打我,或者哭出来。

但她没有。

她只是那么平静地,替我把我没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对……对不起。”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不像话,“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说,“没关系。”

这三个字,比任何指责都让我难受。

什么叫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我看到了她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伤口,最深的秘密。

“我……”我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道歉?有什么用?

解释?怎么解释?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她下了逐客令,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林默,我……”

“回去吧。”她打断了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疲惫。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个单薄的、此刻却显得无比孤单的背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你……你早点休息。”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而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咚咚咚”地,敲打着我的耳膜。

那一夜,我失眠了。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像是谁在低声哭泣。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总是浮现出那片暗红色的、狰狞的疤痕。

那片疤痕,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开始回想和林默共事的点点滴滴。

她总是独来独往,午休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吃着自己带的便当。

公司的集体活动,她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她工作起来像个不要命的机器,仿佛只有在工作中,她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存在感。

以前,我以为那是性格使然,是她天生就冷漠,不合群。

现在我才明白,那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用冷漠和疏离,为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墙内,是她不愿被人触碰的伤口和过往。

第二天早上,我在酒店餐厅见到林默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已经换好了职业装,还是一件白色的高领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看到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径直去取餐了。

整个吃早饭的过程,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

餐盘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好几次想开口,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说“对不起”?昨晚已经说过了。

说“我不会告诉别人”?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感觉自己笨拙得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大象,每一步都可能造成新的伤害。

去见客户的路上,车里也一路沉默。

司机放着一首很老的歌,女歌手的声音哀怨婉转,唱着爱与离别。

我偷偷从后视镜里看林默。

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打湿的风景,侧脸的线条很柔和,但表情却是一贯的清冷。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后悔,昨晚为什么要让我进她的房间?

是不是在讨厌我,这个无意中窥探到她秘密的冒失鬼?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和客户开会的时候,好几次走神,差点说错话。

反倒是林默,状态比昨天还要好。

她逻辑清晰,言辞犀利,把对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驳得体无完体。

她就像一个身披铠甲的女战士,在谈判桌上冲锋陷阵,冷静而强大。

看着她那个样子,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

那个昨晚穿着浴袍,背影单薄脆弱的女人,和眼前这个气场全开的职场精英,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晚上回到酒店,我俩在电梯里相遇。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更加压抑。

电梯的镜面墙壁上,映出我们俩面无表情的脸。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我先走了。”她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林默!”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那个……”我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袋,递给她,“今天路过药店,看这个润喉糖好像还不错,你今天说了一天话,含一片会舒服点。”

那是我下午趁着休息时间,特意跑出去买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买这个。

可能,只是想做点什么,来弥补我心里那份沉甸甸的愧疚。

林默看着我手里的纸袋,没有立刻接。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就在我以为她会拒绝,准备尴尬地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她伸出手,接了过去。

“谢谢。”她说。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这是我们一整天里,除了工作之外,唯一的交流。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依然话不多,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尴尬,似乎消散了一些。

有时候在饭桌上,我会记得她不吃辣,默默地把那盘水煮鱼转到离她远一点的地方。

有时候下雨,我会撑着伞,稍微往她那边倾斜一点,免得雨水打湿她的肩膀。

而她,也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一次,我的电脑突然蓝屏,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还没来得及保存。

我急得满头大汗,她默默地走过来,拿过我的电脑,敲了几行我看不懂的代码,几分钟后,电脑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文件也完好无损。

“你还懂这个?”我惊讶地问。

“大学辅修过。”她轻描淡写地说。

那个项目,在我们俩默契的配合下,出人意料地顺利拿了下来。

签完合同的那天晚上,客户做东,请我们吃饭。

饭局上,免不了要喝酒。

对方的李总是个豪爽的北方人,端着酒杯,一个劲儿地要跟林默喝。

“林经理,你可是我们这次项目的大功臣,这杯酒,你无论如何都得喝!”

林默的脸都白了,她端着一杯茶,为难地说:“李总,真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哎,什么过敏不过敏的,都是借口!在酒桌上,就没有过敏这一说!”李总不依不饶。

桌上的人都在起哄。

我看着林默紧紧握着茶杯,指节都有些发白,心里一阵不忍。

我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笑着对李总说:“李总,我们林经理是真的不能喝,她这杯,我替了!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我仰头就把一杯白酒灌了下去。

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呛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小伙子够爽快!行,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放过林经理了!”

那顿饭,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只记得最后,是林默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酒店的。

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但也吹散了一些酒意。

小镇的夜晚很安静,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

“你……干嘛要替我喝那么多?”林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乐意。”我借着酒劲儿,含糊不清地说,“谁让我是男的呢,保护女士,应该的。”

她沉默了。

过了很久,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她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什么不用这样?”我问。

“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借着路边灯笼昏黄的光,看着她的眼睛。

“林默,”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同情你。”

她身体微微一震。

“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我继续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厉害。工作上是,生活上……肯定也是。”

我说的是真心话。

这几天,我越是了解她,就越是佩服她。

她就像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经历了风霜雨雪,却依然挺拔。

那片疤痕,不是她的耻辱,而是她的勋章。

林默的眼圈,在那一瞬间,红了。

她很快地低下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谢谢你。”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酒店房间的窗台上,聊了很久。

窗外,雨已经停了,一轮弯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清冷的光辉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碎银。

她没有主动说起那段往事,我也没有问。

我们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工作,聊电影,聊各自的家乡。

我才知道,她喜欢看老电影,最喜欢的是《罗马假日》。

她说,她很羡慕电影里的公主,可以无所顾忌地,在罗马的街头,吃着冰淇淋,大笑着奔跑。

我还知道,她其实很会做菜,尤其是甜品。

她说,看着面粉和黄油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个个精致的小蛋糕,会有一种治愈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默。

卸下了职场精英的铠甲,她就像一个邻家女孩,会笑,会害羞,眼睛里会闪烁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我们之间的那堵墙,仿佛在那个雨过天晴的夜晚,悄无声息地,坍塌了。

出差的最后一天,工作都完成了,我们有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我提议去镇上的老街逛逛。

她没有拒绝。

老街很窄,两边都是白墙黛瓦的老房子,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灯笼。

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走在上面,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

我们走进一家卖手工艺品的小店。

店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有手工扎染的布料,有雕刻精美的木梳,还有用银线掐出来的、造型别致的耳环。

林默的目光,被一个放在角落里的音乐盒吸引了。

那是一个很旧的木质音乐盒,上面雕刻着旋转的木马。

她走过去,拿起它,轻轻地拧动发条。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在安静的小店里响起。

是《天空之城》的旋律。

清澈,空灵,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听着,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贪婪的温柔。

“喜欢吗?”我走过去,轻声问。

她点了点头。

“那就买下来吧。”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标价,又放了回去。

“太贵了。”

我没说话,趁她不注意,偷偷地把那个音乐盒买了下来。

离开小镇的时候,天放晴了。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坐在回程的车上,我把那个用牛皮纸包好的音乐盒,递给了她。

“送给你的。”我说,“就当是……庆祝我们项目成功。”

她愣住了,看着我手里的东西,半天没动。

“我不能要。”她摇了摇头。

“拿着吧。”我把音乐盒塞到她手里,“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当……就当是朋友送的礼物。”

“朋友”两个字,我说得很轻,但她听见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谢谢。”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看到那个熟悉的木马音乐盒时,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小小的、真诚的弧度。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好看。

回到公司,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我们还是在同一个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不一样了。

我们开始会一起吃午饭,她会把自己做的、精致得像艺术品的便当分给我一半。

我也会记得,在她加班到很晚的时候,给她带一杯她喜欢的热可可。

公司的同事们,都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们大概以为,我们俩在那次出差中,发生了点什么。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我知道,我和林默之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那是一种更深的,超越了爱情的,一种……惺惺相惜的懂得。

我知道她铠甲下的软肋,她也知道我看似大大咧咧下的细腻。

我们像两只在寒夜里抱团取暖的刺猬,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分享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有一天,我加完班,路过她的工位,看到她还在埋头画图。

桌上的台灯,照亮了她的一小方天地。

我看到,那个木马音乐盒,就静静地摆在她的电脑旁边。

我走过去,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手边。

“还在忙?”

“嗯,快了。”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灯光下,她的笑容很柔和。

我看着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个伤疤背后的故事。

但我知道,我不能问。

我只能等。

等到她愿意主动告诉我的那一天。

又过了一段时间,公司组织了一次团队建设,去海边。

大家都在沙滩上玩水,打沙滩排球,闹成一团。

林默一个人,坐在远离人群的礁石上,吹着海风。

她还是穿着长袖的长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我拿着两罐冰可乐,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不下去玩玩?”我问。

她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热闹。”

我们俩就那么坐着,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金色的夕阳,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平面。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很美,不是吗?”她突然开口。

“是啊,很美。”

“我以前,很喜欢夏天。”她说,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喜欢穿漂亮的吊带裙,喜欢去游泳,喜欢吃冰镇西瓜。”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知道,她要开始讲她的故事了。

“那年我16岁,高一。”她看着远方,眼神有些缥缈,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家里意外着火了,当时是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了。”

“我被浓烟呛醒,第一时间就往外跑,已经跑到门口了,才想起来,我弟弟还在房间里。”

“他比我小六岁,那天正好睡在我隔壁的房间。”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就用冷水浸湿了毛巾,捂着口鼻,又冲了回去。”

“火很大,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还有呛人的浓烟。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到他的房间。”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烟熏得快要昏迷了。我把他背起来,往外冲。”

“就在快要冲出门口的时候,房顶上的一根横梁,烧断了,带着火,掉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用后背护住了他。”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熊熊的烈火,滚滚的浓烟,一个16岁的女孩,用自己单薄的后背,为弟弟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的天地。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后来,我们就都被救出来了。”她淡淡地说,“他没事,只是吸入了一些浓烟,住了几天院就好了。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穿过吊带裙,再也没有去游过泳。”

“我讨厌夏天,讨厌阳光,讨厌所有人的目光。”

“我把自己包裹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怕碰到她的伤口。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对我笑了笑。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怎么可能不疼呢?

那种深入骨髓的灼痛,那种漫长而痛苦的植皮手术,那种日日夜夜的瘙痒和折磨,怎么可能说不疼就不疼了呢?

“你弟弟……他知道吗?”我问。

“知道。”她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我。每年我生日,他都会送我一条丝巾,各种各样的丝巾。”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揉搓了一下。

多懂事的孩子啊。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弥补着对姐姐的愧疚。

“你……后悔吗?”我问出了一个很残忍的问题。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了海平面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如果再来一次,”她缓缓地说,“我还是会冲回去。”

“因为,他是我弟弟。”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侧脸,在暮色中,她的轮廓显得那么清晰,那么坚定。

我突然觉得,她身上的那片疤痕,一点也不丑陋。

那是勇敢,是爱,是牺牲。

是人性中最光辉,最美好的东西。

从海边回来后,林默好像变了。

又好像没变。

她还是那么努力地工作,还是那么安静。

但她的脸上,笑容多了一些。

偶尔,还会和部门的同事,开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开始尝试着,脱下那件厚厚的、无形的铠甲。

有一天,是周五,公司可以穿便装。

我看到林默,穿了一件圆领的T恤。

虽然领口开得不大,但已经能隐约看到,她脖颈下方,那片疤痕的边缘。

部门里有几个眼尖的女同事,看到了,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我看到林默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遮挡。

我走过去,很自然地,站在她和那几个女同事之间,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周末有什么安排?”我笑着问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还没想好。”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配合着我。

“那正好,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甜品店,评价特别好,一起去尝尝?”

“好啊。”她笑了。

那几个女同事,看到我们俩旁若无人地聊天,也觉得自讨没趣,讪讪地散开了。

从那以后,林默的衣领,越开越低。

从圆领,到V领。

夏天的时候,她甚至穿上了一件无袖的连衣裙。

虽然,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在空调房里,披上一件薄薄的开衫。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正在一点一点地,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她不再害怕别人的目光,不再把自己禁锢在那个小小的、密不透风的世界里。

她开始参加公司的聚餐,虽然还是不喝酒,但会笑着和大家聊天。

她甚至报名了公司的羽毛球俱乐部。

我去看过她打球。

她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挥洒着汗水。

手臂扬起的时候,能看到她腋下,同样有烧伤的痕迹。

但她的脸上,洋溢着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那一刻,我觉得她美极了。

我的心里,对她,也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发现,我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看到她笑,我也会跟着开心。

看到她皱眉,我就会想,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些慌乱。

我不知道,她对我,是和我一样的心情,还是,仅仅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特殊的朋友。

我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怕,一旦说出口,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

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把这份感情,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心底。

直到,我生日那天。

那天,我收到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

是一个蛋糕。

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做得极其精致的,旋转木马蛋糕。

蛋糕上,每一匹小马,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音乐旋转起来。

送蛋糕来的,是林默。

她捧着蛋糕,站在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生日快乐。”她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看着那个蛋糕,又看了看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我说。

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家。

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默,”我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叫住了她,“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在路灯下,像两颗黑色的宝石,闪着光。

“我喜欢你。”

我说出了那句话。

说完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我心里一沉,想,完了,搞砸了。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比如,“我开玩笑的”,或者,“你别有压力”。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牵住了我的手。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的脸,有些红。

“我也是。”她轻声说。

我感觉,整个世界,在那一刻,都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

我和林默,在一起了。

我们的恋爱,和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

我们会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超市,一起窝在沙发上,聊一整个下午的天。

她会为我做各种各样的甜品,我也会在她加班的时候,去公司接她,给她带去热腾腾的夜宵。

我们很少吵架。

因为,我们都太了解彼此,太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有一次,我们去海边度假。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

沙滩上,有很多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在嬉笑打闹。

林默穿着一件连体的泳衣,外面套着一件防晒衫。

我们坐在沙滩上,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真的不介意吗?”她突然问。

“介意什么?”

“我身上的……这些。”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我转过头,看着她。

阳光下,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那些疤痕,也因此显得更加清晰。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肩膀上那片凹凸不平的皮肤。

那里的触感,是粗糙的,坚硬的,和我手心柔软的皮肤,完全不同。

“林默,”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我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我承认,我被吓到了。”

“但后来,我了解了它们背后的故事,我就再也不觉得它们丑了。”

“在我眼里,它们不是伤疤,是你的勋章。是你勇敢和善良的证明。”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外貌,也不是因为同情。”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坚强,你的温柔,你的全部。”

“所以,不要再问我介不介意这种傻话了。”

“因为,你在我眼里,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最美的女孩。”

林默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把脸埋在我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紧紧地抱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充盈着。

我知道,她心里的最后一道坎,也迈过去了。

从那天起,她彻底地,释怀了。

她不再刻意地去遮掩自己的伤疤。

她会穿着漂亮的无袖连衣裙,和我手牵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当然,还是会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会抬起头,冲那些人,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而我,会握紧她的手,告诉全世界,我身边的这个女孩,有多么的好。

后来,我们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双方的亲人和最好的朋友。

婚礼上,她穿着一件露背的婚纱。

那片曾经让她自卑不已的疤痕,在洁白的婚纱映衬下,像一幅抽象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画。

司仪问我,愿不愿意娶我身边的这位女士,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她是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看着林默的眼睛,大声说:“我愿意。”

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带着我见过的,最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我们俩,就像两块残缺的拼图,各自经历了人生的风雨,最终,找到了彼此,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圆。

那个在江南小镇的雨夜,我因为一个无心的玩笑,撞破了她的秘密,也撞开了她的心门。

我愣住的,不仅仅是那片狰狞的疤痕。

更是那疤痕背后,一个女孩,所能承受的痛苦,和所能爆发出的,巨大的勇气和善良。

我很庆幸,那天晚上,我敲开了那扇门。

也很庆幸,我没有被那片疤痕吓跑。

不然,我就会错过这个,我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最好的女孩。

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意外的盲盒。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角,会遇到什么。

但只要你怀着善意,勇敢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能看懂你所有伤痕,并愿意温柔地,亲吻它们的人。